秦易生日那天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。
一伙人吃完饭从餐厅出来，马路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，漫天的雪花在灯光下飞扬。
霍亭东裹了裹身上的大衣，说：“哎呦，这雪下的。走走走，过了马路就是我订的会所。”
“我就不去了，公司还有点工作。”
“老板说了，今天可以不工作。”霍亭东一把揽住秦易，“你是主角，你不在怎么行，好歹先去待会儿再走。”
秦易被他勾的一个踉跄，无奈地点点头，只能跟上大部队朝前走。
易远那边来的要么就是曾经跟着秦易一起工作过的同事，要么就是这次合作项目小组的组员，跟秦易都算是很熟悉，给秦易免了很多不必要的环节。
到了会所门口，霍亭东忽然拦了一下秦易，把他拉到门口说：“大家忙开人工智能的案子以后都很辛苦，好不容易借着你生日的机会彻底放松一下，你别一直提工作的事。还有，一会儿就算要走，也得在里面给我坐够一个小时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秦易毫无防备地跟着霍亭东往包间走，霍亭东轻车熟路地拐到了房间，推门的时候秦易问：“你怎么对这儿这么熟……”
“生日快乐！”
秦易随着霍亭东进门后话还没问完，就被喷了一身的彩带。
“秦易哥，快来许愿切蛋糕。”
韩井煜和黄泽琛跟一对石狮子似的，一左一右地站在蛋糕旁边，一人手里握着把切蛋糕的刀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，等待自己从他们谁的手里选择一把接过来。
这副情景，秦易就十分担心下一秒他们手里的蛋糕刀就会抵在对方脖子上。
秦易走到蛋糕面前，递给他的只有黄泽琛。
韩井煜没动。
倒是让秦易松了一口气。
“在场的都是我有幸共事过的同事朋友，谢谢大家今天来给我过这个生日。”秦易说，“来之前，霍总还特意跟我说，让我不要图工作，但是我的愿望也确实跟工作有关，祝我们的合作项目顺利进行，再实际点就是希望大家都能拿到丰厚的奖金。但是这个我说得也不算，就看霍总和韩总的意思了。”
“哦！”在场的人起着哄，有个胆大的混在人群里喊了一句：“霍总和韩总给不给发！”
“嘘。”秦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，刻意压低了音量说：“点到为止点到为止，回头给他们发邮件。”
霍亭东使坏：“发，全体多发百分之十，从你们秦总的工资里给你们补。”
他们团队里大部分都是年轻人，很快便熟悉了起来，按着兴趣欧了好几处玩各种游戏的，剩几个领导另外坐在一堆。
五个人坐在角落的吧台上，除了黄泽琛紧紧盯着韩井煜，剩下四个都低着头研究自己杯里的酒，气氛之诡异跟他们身后年轻人们的激昂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。
霍亭东寻了个跟年轻人玩游戏的由头，硬是把黑着脸的黄泽琛扯到了距离他们座位最远的一拨人里。席贺见他们走来，更是搬出秦蓉做挡箭牌，也成功逃离这个角落。
“生日快乐。”韩井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绒布盒，放在秦易面前。
秦易只瞥了一眼，便匆忙错过眼去，压下鼻腔突来的酸涩，清清喉咙问：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放心，不是戒指。”韩井煜又把绒布盒往他那边推了推，“我们的戒指你已经拿走了不是吗？”
秦易拿过来那个盒子，忐忑地打开。
一个小太阳的小胸针。
“那天在路边偶然看到的，不是什么值钱东西，只是觉得很适合你。”
——开始期待有你的未来，我的小太阳。
那张夹在告白时那束花里的卡片，自己一直收在家里的书房。
韩井煜家里的书房。
秦易拿着绒布盒的手都有些抖，他合上盖子，把盒子放进自己口袋，最后笑着跟韩井煜道谢。
他曾经也以为自己是太阳，但是后来发现可能只是一支自不量力的蜡烛，烧着烧着，就到头了。
“秦易哥，韩总，他们让我来问，那个，你们要不要过去玩游戏。”
秦易收拾了自己的情绪，问：“什么游戏？”
林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：“真心话大冒险。”
“你是不是输了？”
“嗯。”
秦易对这类游戏向来没兴趣，但比起继续独自面对韩井煜，林森的邀约和游戏顿时有了吸引力。
见林森真的把两位领导带了过来，他们顿时兴奋了起来，忙又搬了两把椅子过来给他们腾地。
“先说好不能用领导的身份压我们，游戏嘛，就得不分身份。”
“行，开始吧。”
秦易最开始手气好，连着几轮都是最大的牌，上了游戏局难免也起了几分玩心，跟着旁边人的起哄，狠狠坑了三两个人。最新一局秦易翻开他手中那张最小面的牌，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开始起哄，给拿到大牌的人出主意。
“韩总之前说您是去国外进修了，怎么回来就成了别的公司总监了呢，您还回易远吗？”
被问的是秦易，韩井煜却比他还紧张。
“你这是两个问题，重问。”
“那就回答前半个，您是怎么去GT的？”
秦易把手里的牌放到桌上，面不改色地编：“我去进修的时候遇上了现在这个机会，觉得这个机会确实很难得，就狠心跳了个槽。”
“真的不回来了吗？”
秦易打个哈哈说：“你们韩总考虑把CEO的位置给我的话，也不是不可以。条件开到位，都好说。”
没人真的把秦易的话放在心上，就在他们笑成一团的时候，一直沉默的韩井煜忽然开口说：“好啊。”
秦易的笑容僵在脸上，连打闹的众人都倒吸一口气，诧异地看向韩井煜。
“回来吗？”
韩井煜没有笑，认真地望着对面的秦易。
“具体事宜跟我们霍总详谈好吧，我的卖身契在他手里攥着。”应付这样的情况耗尽了秦易的脑细胞，身心俱疲，再无心也无力来处理这种突发情况，“好了你们玩，我得回去继续打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