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57章 妒忌

作者: 韵泠风 字数:3004

  备了些蒸糕,是这几日连着让月浓教的,虽说味道比不上御厨那般精湛,可多少是心意,我也就厚着脸皮豁出去了,带了这味道并不算好的蒸糕往久安走。

  我是极少来久安的,他不宠我,连侍寝的次数都只有一二回罢,故而未能还好瞧瞧久安的布置,我将步子迈得稍稍慢些,是想好好看看这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人究竟住得如何。

  视线沿着宫墙一直延伸到宫门外,无疑是比关雎好上许多的,还未等我赞叹,殿外的那名男子便将我全部的注意抓走。

  原本瞧装潢的心思全都消失地一干二净,我就在远处瞧他,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他的容貌,若单说好看,圣上是更甚的,可偏偏我就被他吸引了,如凛冽冬日里钻出云端的温暖光束,如千军万马突袭而来挡在身前的城墙,

  不知不觉竟出了神,羞红了脸,月浓瞧我半响都没动静,赶忙把我晃醒,低声提醒着这是久安殿。

  我这才回过神来,可目光始终不愿从他的身上挪开。

  “月浓,去帮我打听打听那个侍卫。”

  她顺着我的目光望去,转而便笑起,

  “那人儿月浓认得,咱们圣上的贴身侍卫赵兆,宫里好多宫女都喜欢他呢!”

  闻她一番介绍,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可那张脸还是红的跟猴屁股似的,自觉这番模样是见不得皇帝了,将蒸糕推给月浓。

  “你帮我去送给皇上吧,我且回去了,身子不舒服。”

  话罢,便加快了脚步,往关雎归去。

  谌玉沁低声祈愿道平安,一为家人二为帝。

  三却至邻家阿哥,四甚是阖宫众人。再看,捏裙边缓缓起身,才知身侧已有人。略过人面知身份,广寒清宵钰婕妤。动作未停行至外,仰头再望天色好。垂首再瞧袭人面,声声叹息不知缘。再无意与人攀谈,或恐人讥讽言出。归长乐点朱入内,略略思量至书桌。

  提笔书写情意绵,遣鹊声送至久安。

  虽是无争宠之意,却不敢叫帝忘却。

  离除夕不过五六日,众人还浸着喜庆的日子里,同宫宝容华却小产,事发时,她也在宫中,听得东室动荡,遣人去探,方知了事,便也忙赶了去,那幅景,叫她不能忘。

  屋内屋外,人影动动,清水进血水出,事静,越靓方能进,将将看上一眼,原先是讨人喜的脸,爱笑的姑娘,惨白着脸,似没了从前的生机。

  往后五日,帝不曾点过人侍寝,陪了五日,绿芳撺掇的她,圣上来时也去东室见见。

  罚了她五板子手心,再不允她近身侍,亦约束着绵华台的人不许妄动。

  然,她也曾偷偷立在隐处瞄见圣几眼,皆是忧来伤走。

  此日,她正食着绿豆糕子,这样的点心,冬日也是少见的,她偏偏是爱吃的,彩佩掏银钱,匀了两盘来,预备她细细食用。

  恍惚着神色,指着那盘未用过的,

  “你去将这盘送到久安殿去,叫圣上稳重身子。”

  秋环彩佩对视皆疑,却仍是送了。

  祁照影掩唇轻笑,让绿枝接了来瞧

  “这花纹样式甚好,还是嘉姊所赠,我自是喜欢的”命绿枝收了,恰好碧丝于绿锦处回来,还带来了前几日命内务府新造的和田玉珍珠点翠兰花耳环,笑递与人“前两日得了块和田玉,瞧着这样式称你,命人造了来,你且看看喜不喜欢。”

  又唤其取了册子,与人看到“我欲给这晋了位的姊妹们送份礼去,随便也还了李婕妤当日所赠‘福气’,你且帮我瞧瞧。”

  越靓闻声她收了,有指人递来了对环,取过瞧瞧,语:“自是极好的,甚喜。”

  罢了,又听她道欲贺众人晋升之喜,亦还当日李婕妤之福。

  听得此话,凝神思她是否也要是如此。

  未细想,那人又递来本册子,原是早拟了单。

  “琅姐即早定好了,必无不妥,何须我来指。”

  顿了,复语“我却瞧着琅姐,是个喜送美玉的。”

  口中这般说道。她人邀看却也不能拂了意,笑言“这单子可见是用足了心神,倒是与之相比,我今日送来的东西反倒拿不出来。”

  “方才我来时,见着有宫娥往西室去了,可是也。”

  话说半,余人猜。

  “我这也没甚金银珍宝的,也就些木雕玉器和手抄的典籍,不送这些又有什么可送的”听他她道西室,抿唇道“也是贺礼,顺便让她宽心”轻落一子,垂眸观局面“旁人都晋了承徽充华,那舞姬郑虽不过美人却得了个二字号还歇在了久安,她出身名门却还是个列荣,难免气节”收了三枚黑子入手中“送她个朱碧壶赏玩,鼻烟壶通气,莫气坏了身子,给人瞧了笑话去。”

  赵珩因着陆氏的事儿,添几分阴翳。人送来的东西却都收了。尝过蒸糕绿豆糕便搁一旁了,没甚胃口。谌氏送的礼倒是叫人消了三分恼,也令孙赁好好收着了。元月初十的晚上,便清醒了整个通宵。陆宝那边仍是怔怔,掉了孩子也不愿说话,孙赁说陪着徒劳,尚兰也劝让她自己静静。

  给越氏那头传话,说是绿豆糕这季节不常见,遣她隔日再送来。恹恹的没什么胃口便去上朝。朝上不知谁早晨偷偷用的包子,味道飘了整个宣政殿,才觉几分饿。

  中午归了久安,传午膳已是太迟。昨日魏氏的蒸糕也不叫尚兰处理,自己吃了个饱。

  靠着椅上闭目,孙赁说元宵将至,陛下生辰也该到了,合该办个宴。摆手便免了元宵宴及生辰宴,有些不耐,

  “朝中贪腐未查出,朕没什么心情。陆宝那边刚没了孩子,还在病中,也勿开宴叫人强颜欢笑。元宵那日送些灯谜,几盏宫灯,并些汤圆,叫她们各自过了便是。”

  阖眼是极疲累的模样,“朕许久没去瞧华清,元宵便将她从桃灼宫接了来,一道往关雎,同定贵妃过个元宵吧。”

  后补了句,“叫上魏熙仙仙也是成的。”

  又有不妥,“遣人去清宵问句,顾钰红红愿不愿意去?”

  小章子便领命去问了。

  过了片刻,孙赁支支吾吾提了李氏,说是病重了些。才“唔”一声,

  “那朕明日去看看她。她病着,元宵也就不必往关雎了……”话语声渐弱,疲得睡了。

  赵珩往年父亲过元宵时,总是亲手制花灯赠予母亲。今时不同往日,由我亲手制花灯给母亲。花灯早便制好,不若父亲精工,却也几分像模像样。欲遣人给母亲送去,亦知陆宝流产,母亲亦是难过,怕见了花灯触景生情,忆了父亲来。只黯然了。瞧着自己做的花灯,叫孙赁摆好,什么时候再送过去。便只差人送了祝福,以及亲手制的圆子。今年节不像节,总叫人难受。惜那苦命孩子,却也不能耽于此。

  给各宫的灯谜亦是写好呈来,指了指便叫孙赁送去了。一应的四角檀木宫灯。

  原是这样,她沉沉想着,这舒列荣倒不是个能沉气儿的。

  垂首观见那人又自弈来,棋她不甚懂,约瞧个大概,复想起琅姐先头讲的话,这性子与顾姐可相像,不得挑唇一笑,二人若见着了,可是个什么景。

  “琅姐互弈是欢,可嫌我吃茶都没一口,便不多扰,受了启,也该回宫想想给从姊妹,送什么才是,想琅姐也知李婕妤的送的‘福气’,我倒得了双份。”

  她轻语,起身拜了礼,要退去。

  祁照影见人要离,也不留,只是道“棋中平衡已破,在复平衡又是何时呢”捻一子未落,抬眸笑瞧人“那双份的福里含的针,嘉姊可要小心些了。”

  李枝香年宴后再见过魏、顾二人,自那之后便病了。原来身子便不太好,也缠绵病榻。那陆宝流了产,也不知是喜是怒,到底仍天真的小姑娘。榻上叹口气,便安排着木棉给祁氏回礼。元年时得了一对蝴蝶镶玉嵌七宝金步摇,本不是合她此位分的规制。思忖着仍令人寻出来送了去。

  原该走的长远,何苦叫这步摇于我处落灰。几年来桩桩件件,便眼前过了遍,阖眸便睡去了。

  越靓:“终究是四方格,乱又乱到何处。”

  声沉掷地,语意平平。

  披来斗篷,又听声。

  回她浅笑,答非所问:“琅姐那日箜篌可谓头名。”出了无为宫去。

  颂玉领着孙赁进来,他手里是久安殿送下的四角檀木灯。娥宾接过灯搁在榻几上。

  顾红探手取出写了谜面的纸卷,看过。温笑着给孙赁赐了座,叫他等上片刻。

  唤来纸墨,提笔一就“顾红”二字,娥宾上前折好纸并着几两茶银送入孙赁手里,连着两句话,一是那位猜不出便自己来问,二是听闻陆氏小产的事,说了些慰言,再等了片刻少许。

  送走了孙赁,倒想着太后处定也是伤感,皇帝膝下只有一位公主,子嗣稀薄,现下陆氏的没了,总要郁郁。打算着咳嗽好了,便去慈安殿请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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