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黑的夜，无边无际。
一辆白色Smart疾驰在瓢泼大雨中，一路溅起水花，仇如是紧紧掌着方向盘，小心翼翼地直视路况，车灯照亮的有限可视范围内，只有漫天而下的雨水和雨刷在车窗单调地来回摆动，马路上行车很少，偶尔有几辆飞驰而过，白色Smart略嫌孤单地不停疾驰在黑夜与雨水交织的帷幕。
车厢内安静得可怕，仇如是抬眸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座位的白声默，此刻的他，就像一尊破碎的布娃娃，毫无生气地坐在那里，一动不动，俊脸转向黑黑的窗外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仇如是想安慰，微微张开的唇最后还是阖上了。
一道闪电陡然划破天际，照亮了狭小的车厢，也将白声默本就刷白的脸色照得愈发惨白。仇如是看在眼里，只觉心中沉沉的，像浮潜在深壑的海面，突然被不知从哪伸出的手抓进咸涩的水中，咕咚一声，堕入深渊。
一声惊雷猛地在耳边炸开，惊得她握在方向盘的手指松了松，轰隆轰隆的巨响鼓噪耳膜，细密的麻痒从耳畔漫开，这感觉很不好受，却悄无声息地钻进心底最深处，令她陡升一股莫名的烦躁——这该死的雨什么时候才能停！
方向盘一个右转，车子上了高速。
像是故意和她作对，外面的雨还在不停下着，每一点都像是糟乱的鼓点敲在心头，白声默坐在那里，始终不发一言，仿佛沉沦在黑白交界的边缘地带，周身笼罩着灰色的抑郁和麻木，黯淡的车厢，少年惨白的脸色格外醒目。
仇如是的胸口愈发沉闷，总觉得有什么压在心脏上，燥郁难舒，雨下得更大了，窗玻璃上的雨刷摆动频率很快，划出浸淫在大水漫漫的深夜，高速路上两边树影婆娑，犹如夜之魍魅，随时都可能咆哮而来，一盏盏路灯飞快向后掠去。
实在受不了车厢里安静得令人窒息的气氛，仇如是手一挥，点开广播，音符轻扬，总算有了些缓和。
然而这个夜似乎打定注意跟她过不去，仇如是不经意地低头，心中猛地一惊——车子快没油了！
她偏过脸看了看依旧静坐的白声默，一声微叹至于唇边，不忍去打扰，于是便不打扰，仇如是径自踩足了油门，试图在燃油彻底耗尽之前可以找到一个加油站。
仪表盘的数字飞速递增，一只手悄无声息地覆在白声默攥紧的拳头。
“别担心。”仇如是没有转头，视线依旧直视前方被车前灯光照亮的路面。
良久，似乎挣扎了整个世纪的漫长，攥紧的纤指慢慢疏散，反手握住了那温暖的手心。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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