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六
海真的快要做爸爸了！
他们也真的有了车，尽管是辆旧车！
可是他们再也不能到处去旅游！
娘又喜又惊。喜就不用说了，不管是生男孩还是生女孩，只要健康聪明女儿平平安安就行。惊的是女儿到处跑，骑摩托跑那么远旅什么游，什么旅游！“如梦啊，哪里也不要去了，好好在家养着……”娘把她的经验每天无数次地嘱咐如梦。
“可是很闷得慌，我们有车了。我俩不屑当官不问政治就喜欢写诗和旅游。”
“再喜欢也不行，听话！”母亲担惊受怕，天天不放心。
婆婆又喜又忧。喜就不用说了，忧的是万一生个女孩！她这辈子好不容易拉扯起五个儿子，可前四个生的都是女孩，连二胎都是女孩，八个女孩！她就盼着海的媳妇能生个男孩。万一这个再是女孩，哎！可是嘴上还得说男女都一样吆，尤其守着儿媳就更得这样说。私下里她烧纸拜佛祈求海家生个儿子，现在她看到自己养的母鸡都生气，如果公鸡能下蛋，如果公鸡能下蛋，她一定顿顿给如梦吃公鸡下的蛋！
不仅如梦家里，如梦的小学校也发生了巨大变化。学校因为太小被撤，学生和老师都安到镇上。阿公阿婆被辞退，新学校有新门卫，新学校里的新门卫倒像警察。那口大铜钟被收废品的拉走，古老的家槐被卖了。原来的小学校卖给了一个养羊兼养鸡的村民。如梦的浪漫小屋变成了羊圈的一间。如梦和海搬到镇上新学校的教职工宿舍里，这是两间很普通的平房。新学校其实早就有，教室和宿舍都不新，都准确符合危房的标准。学校被严重风化了的红砖墙上，赫然印着醒目的标语：再穷也不能穷教育！可是这里有的学生常常念错：再富也得穷教育！乡政府的大楼可是很新，这是全乡唯一很新的建筑，新得让人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乡政府而不是学校！
这一天，海回来得很晚。实际上，这些天他回来得都很晚。如梦一直想问问为什么回来这么晚，可是海回来她就累得不行也困得不行了，新学校课很多人很多事也很多啊。这一天，海又回来得很晚，如梦上了一天课累极了，身体也不舒服，她实在忍不住委屈地大声质问：你到底为什么天天回来那么晚？当办公室主任就不想回家了么！我真不该跟你！
海虽然一脸疲惫可笑得很开心。他帮如梦娇掖好被子，让她枕在自己胳膊上，看定她的眼睛，很认真地说：“宝贝，想过上好日子，就得多挣钱。上完班我就利用这辆车去开出租挣钱了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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